【棠棣】595 标题没想好 这已经是本周他接到相同提示的第三回,茂先生有点头痛,喊他的秘书来:“你去帮我查查这个包裹是怎么回事。” 秘书小姐恭敬地退下了。茂先生又叹了一口气,这个秘书没有上个秘书能干,但是人想要往高处飞总是好的,他也不能因一己之私强行留下什么。 这个包裹是从三月中旬就一直显示着他的电话号码,而且多次投递。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谁恶作剧,但一看取件地址离公司和家里都相差十万八千里,很显然只是手机号填错了。他早已向快递公司反映过这些情况,但总是反映不到寄件人那里,依旧无能为力。三月之后这些快递就不再来了。满以为对方已经修改了信息,结果在五月又是重蹈覆辙。 出乎他的意料,秘书小姐这次很快就敲响了他的门。秘书小姐怯怯地说:“茂先生,查到了。” 茂先生不禁对她高看一眼:“怎么查的?” 顾言恩带着一个小姑娘来了。顾言恩已经有将近三四年没有在造访过此地,真是一位稀客。茂先生对他表示尊重,请他坐下。顾言恩微笑着把小姑娘推到前面:“朱雀,你也坐下吧!” 小姑娘机伶地打量了主人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顾言恩便开起话头:“不好意思啊五弟,是小姑娘家给人寄东西,写错成你的手机号了。大概是在我办公室上乱找,记错了。” 茂先生说:“是自家人就没话说了。不过,那些包裹到底是什么呢?” 顾言恩说:“这就要问她本人了。” 朱雀既不害怕,也不急躁,茂先生觉得她沉默的时间只是在适应谈话的节奏,所以她开口的时候,茂先生并不惊讶:“那些是一些应季的鲜切花。”她思考了一会儿,又说:“是寄给朋友的……” 误会解开,茂先生起身送四哥和这位小小姐出门。顾言恩还是跟以前一样,温和开朗,是一位君子。这位小小姐从未见过,但是雍容大方,容姿端丽,估计未来也会成为一位端庄美人。只是当他看见朱雀小姐齐膝短裙下的小腿,不禁发现自己从五月就开始开空调,确实有些太早了。 茂先生问:“你是叫朱雀……小姐,对吗?很高兴认识你。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是否能告诉我你送的都是什么花呢?我也有点想装扮一下这间只有文书的办公台。”他环视四周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对面,很高兴从这位沉稳的小姐的脸上窥到一点吃惊的表情。 朱雀说:“是托我的花店的朋友送的呢……” 茂先生说:“真好啊。我下次也想预订这样风雅的服务。”言下之意,他是要一查到底了。 朱雀有点为难了,和顾言恩交换了一个眼神。朱雀说:“我可以为您介绍这家花店的老板……” 现在,茂先生手上就拿着这家花店的目录清单。他在马蹄莲上圈了两圈,数据显示这位朱雀小姐只要有马蹄莲的库存,就会优先选择这种花。秘书正好站在他的旁边,他问:“马蹄莲……是种什么花?” 秘书说:“好像常用作新娘的捧花,是一种洁白的花。” “明天请帮我带几枝来。” 茂先生陷入沉思。朱雀看起来只是一个高中女生,这样的小姑娘已经有了心仪到要谈婚论嫁的对象了吗?他离青春的世界的流行已经差得太远,只能站在奇观的角度来认知了。他再次回想起朱雀的容貌。像一只小鸟一般的女孩。明明是可以像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一样、轻快地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却因为不知名的东西,像被笼养住了一般不会随意飞走。从她得体大方的回应来看,想必也是从有教养的家族里娇养出来的孩子吧。就算如此,那份认真的恋心,多少显得有些过于热烈了。 第二天,秘书应约给他办公室里插上了几枝马蹄莲。茂先生这才发现,这花是曾经很久以前,在那个家还能被称之为家的时候,养过的一种花。因为它比起花更像草,所以他才一直想不起来这就是马蹄莲。 马蹄莲优美的花瓣就像女孩子领口的滚叶边一般。说实话,看不出这花和婚礼有什么关系,只是感受到静静的心意。花也没有香味,茂先生也只是在抬头的时候,才能看到它。他好像有点理解朱雀为什么要送这样的花给那个不知名的人了。 鲜切花只能保持一段时间,茂先生最终还是决定时不时预订一些花来犒赏自己。他还着重跟秘书说,需要的是惊喜感,不是习惯,秘书虽然答应了,但茂先生知道她紧张的笑容背后,是不定时的难办。他有时候是很高兴这么折腾一下别人。 气温再高下去,马蹄莲要明年才能再开花了。自此以后,朱雀从未再来过,但是她的影子却常常从马蹄莲上略过。那是窗外的鸟的影子。 萧情故的忧郁 为了照顾明不详,萧情故的衙门业已停摆,他差人把公文用扫帚拨到一边。萧情故想,白宫也曾停摆过,但是,哼哼,这次我总要依山傍水把明不详给总清算了(趁他病要他命一刚)! 事情起因于他昨晚上做了个梦,本来他是一个牧羊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下午三点就吃完晚饭继续甜睡,工作主要内容是,羊看他时很远,他看羊时很近。没想到有一天一只野生黑羊悄悄混入羊群,接着狼就开始变多,羊就渐渐变少,最后,黑羊把他推下了山崖。萧情故忧郁地醒来,觉得这是自己人生的隐喻。 本来看明不详除了失忆以外根本容光焕发,萧情故便准备强压下所有人的好奇把他用八抬大轿放生的,没想到嵩山好就好在水路太发达,正逢端午节,每一条阴沟里面都要赛一赛龙舟。 萧情故忧郁地唤来婢女:“那位了兄弟吃了没?” 婢女为难地说:“那位小施主说斋戒中,吃素。” “好像没有荤菜吧。” “听他说,蛋也是不能吃的。” 自己是在家人生活过久了,真的有这回事吗?萧情故问:“那这位了公子现在在哪里呢?” “在渡口上看龙舟呢。” 萧情故心中一凛,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拔了鞋子走出去。 明不详趴在栏杆上,看起来只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游客。萧情故走到他背后,仿佛看到许多害人的念头从他光滑的秀发上滑过。对比之下,自己就像一个来监工的。萧情故凝视了水面上热火朝天而稀稀拉拉的端午准备工作,终于忍不住说:“咸鸭蛋不吃就给我。” 明不详诧异地把蛋给他。 萧情故收缴了蛋,恰逢一个工头走过来跟他招呼,于是他便威仪十足地把蛋握在身后。没想到他甫一捏,蛋竟然给他徒手捏碎。明不详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回看着他。 坐在码头上满手狼狈地吃完了鸭蛋,萧情故突然没来由地回忆在少林寺的时光。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否以前端午也跟大家一起看赛龙舟?还是躲在书择里面睡大觉呢?萧情故不由得漫声背诵:“夜深忽梦少年事。” 出乎意料地,明不详也说:“野鸭子飞过去也。” “你倒是很熟禅宗公案。” “我只记得一些短句。” “你记得你把少林寺的书烧了吗?” “不记得。”明不详坦然,“但是我应该一定有什么原因才会这么做。”风拂过他的鼻尖。 两人一个斜躺着一个站着,看了半天的龙舟准备。离开的时候,萧情故说:“明不详,端午节之后你得离开嵩山了。” “我还能在这里看龙舟比赛吗?” “可以,”萧情故说,“但别给我添麻烦,就算我求你啦。” “师叔,跟我还说这些。”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天之下-明萧 萧情故正在他倒插门的家族企业里公然当一个薪水小偷睡得正香的时候,噩梦就这么突然地降临了。他那袁天罡附身的小姨神神秘秘进来说:“姐夫,我今天在山下看到了一个发紫的人。黑得发紫!” 萧情故搭腔说:“这可了不得,”他把书从脸上掀开,“是谁有这能耐,我也想见见。”他顺着苏银铮纤手一指,往下看去。 “这不是真的吧。”萧情故在地上转来转去,又不好对着眼睛滴溜溜转兴头正盛的小姨抱怨,“怎么是你??” 苏银铮仔细观察对方的脸,跳到萧情故身后悄悄说:“姐夫!我看他头撞到我们嵩山的门槛了。” 萧情故忧心忡忡:“不可能的。他肯定自己撞上去的,这是在碰瓷!他要刮我们嵩山的地皮了。” 苏银铮不满意道:“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漂亮!” “妖孽长得不漂亮还骗得到人吗!” 话虽如此,但是也不能一味长吁短叹,大惊小怪,让对方占了先机。萧情故谨慎地试探:“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我警告你,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作是呈堂证供!” 对面的年轻男子看着他俩上蹿下跳,安之若素,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萧情故一把捂住了苏银铮的耳朵。 苏银铮说:“你说他真是你的师侄。” “既然他失忆了,那就是没有这回事。我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我是一个卡桑德拉,会向大家播报这里三天以后会有大灾难。”萧情故表情木然,手上以风卷残云之姿收拾着文卷,“这里他来过了,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姐夫,你这几天怪得很。大家都知道你最懒了,居然能看到你为这位客人如此大动干戈,连爹也注意到了!” “什么!”萧情故痛心疾首地回忆起,他自从还俗以后就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了净大人应付不了少林和尚的宅斗,应付小小一个重组家庭(还有他的老婆小姨子丈母娘岳父义兄等等等等)的宅斗,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明不详这厮诡计多端,竟然化被动为主动入侵他的家庭!果然还是小看这头假秃驴了!萧情故不禁提前预估了家徒四壁、流落街头、背心离德、血流成河的样子,更坚定了要把明不详赶走的决心。 在他沉思之际,苏银铮像个小松鼠一样在他身边用两只手指给眼睛开光:“姐夫,我看见你的灵色越发地紫了,说明这位客人对你大有裨益呀!”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萧情故试图讲道理把苏亦霖劝回去:“义兄,这里面的人很危险。能不见最好是不要见了吧!” 苏亦霖似笑非笑看着他:“我听说你给这位客人腾了专门一个房间日夜看守,是妹妹叫我来问问的,老夫人也很关心呢!” 萧情故不由得冒出冷汗,失忆的明不详光是存在就已经让他的家宅鸡犬不宁,难道他在那磕头的一瞬间就已经通晓了三弦至少要用五章交代的家庭矛盾背景?他来不及辩解,却见门已经被打开,明不详已经从里面缓缓步出,真是闲静时如皎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再加上(被磕到头的)一脸病容,真是风姿绝世,苏亦霖不禁对他多看了几眼,又用余光对萧情故多看几眼。 明不详说:“多谢主人家的照顾。”向苏亦霖盈盈下拜。 萧情故用眼神暗示义兄快走。 苏亦霖狐疑道:“兄弟快请起。”他用眼神逼问萧情故这是谁。 萧情故乍听魔音,有些怯场,咳了一声,“嗯,…这位是。是…是带发修行的…嗯…了兄弟。” 明不详听到“了”这个字,微微一动。萧情故趁明不详不注意,蹭到苏亦霖身边说:“这是我以前在少林的师侄,人小鬼大玩弄人心危险非常;义兄,我跟他交过手,还算有点经验,如果你信我,就让我来处理了他。这几天嵩山父老就先托付给你了!”这可算得上生死之交。 苏亦霖被他的气氛感染,一时之间忘了要打出家庭不睦牌,不禁也压低声音说:“嗯。…嗯?” 终于把苏亦霖安全送走,萧情故不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抚胸长叹。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成功地守护住了一个人……还没等他感叹完,明不详在他背后说:“难道你是。” “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师父,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