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对我说:“先等等,我们再看看。”
草丛的对面是一群农民,天正饷午,他们正在吃馍馍。要是他们没吃得这么香,我们俩也不会偷偷潜到这里来。
这里是官道的旁边,官道上的马车熙来攘往,不仔细考察,完全不晓得这里还有一个小山壁。
小明对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发现了一处休息的好地方。但是听说里面早已有了人迹,这人迹还活动得相当诡异,我俩就天天在这个时候来盯守了。
“老李啊,你说这个地,我们已经挖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到哪怕一滴水,上面的头儿给我们的地图是不是错的?”
那个叫老李的应道:“你娘咧,怎么还没明白这事呢?重点不是在哪,重点是得挖出水。”
旁边的人应和道:“是啊是啊,老张,你没见那个什么,王爷,来的时候,只是伸出一只手指,在这里点了一点,就给我们一天十两地往下挖吗?”
那个老张困惑地说:“这到底是图啥呢?我看这个地方只有山脉,没有水脉啊。”
“你还说!还敢问,再问就要杀头了!”
小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我点点头。这个手势代表“有门”。
我和小明认识的时间也不算长,也就我俩一起在街上要饭的时候相熟的。自从和小明混在一起,我就再也不去做那总是被人呵斥踢打的死乞白赖的活了。小明的一对招子,十分清亮有神,他盯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从不敢移开视线。你可别想歪,我也从来不偷摸拐骗。我是说,给大伙变个戏法,让小明往台前一站,我的这个袖里乾坤,就可以使出来了。
这个袖里乾坤还挺好使,我和小明悄悄把这些人都敲晕了——我发现饿鬼敲人总是比饱了的人敲人痛,可能多了一份饿劲在里面。我让小明换上我们上次刚捡来的一套官服,这官服正好下摆破了,小明又个子不高,裁了穿正合适。我们一路走来,这几年又是年成不好,恐怕上头的官也当得随时有杀身之祸。我俩主意打定,小明就背着手站在中央,我肚里盘算着言辞,准备在旁边见机说话,诓他们一笔俩笔,也好散给没米吃的乡亲。
率先眯着眼醒来的正是那个嘴上没把的老张,这是我俩故意设计好的。老张看到小明铁塔似的站姿,早已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喊着大人,皇上,爹娘。只听小明拄着刀往地上一顿,我马上喊起来:“这位爷都听到了,你们可知罪?”
装睡的人也早都醒了,跪成一排鹅似的,连连说:“大人,小的们不知道啊!”“就是啊,没听说过!”“大人放了小的吧!”
小明道:“一个一个,慢慢说。”
大家我看你,你看我,最后目光都汇集到了那个老李身上。老李显然是这里的头头,起码也掌握了些内幕,他颇有点迟疑不决。
我说:“一天十两纹银,谁出得起?拿着银子到银庄里面查查,来龙去脉不还是一清二楚?大人这是亲历亲访,给你们机会。”
好老李显然听懂了暗示,他道:“有一天,一位王……王大人来到这里,说这里是一块宝地,要在这里动点土,起个土地庙出来,保佑官道平安。”
“你们的庙原来是要起在地里,给死人享受的?还不从实招来!”
老李说:“是,是,大人明察秋毫。实际上,是,是那个王大人,说这里有,有泉眼呐!要我们挖出这个泉眼,一旬之内必须挖到,不然就把我们统统杀头。”
小明说:“哼。”
我说:“爷,那我们来得可算是巧啊!”
离开他们视线之后,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官道旁边挖泉眼,还要如此避人耳目,到底是什么用意?
小明说:“这个王大人,绝非什么好人。”
“一旬之内就要杀头,但是每天十两,这样的暴利,人听了都心动。”
小明说:“我不是说这个。几百两就买别人的命,这倒是在其次。”
我思来想去,想到天黑,终于想到了话本上的故事。经常有什么天降异象,地涌出水,至于寓意嘛,我倒不是很明白。
小明听了,半晌不说话。过一会儿,他说:“老傲,我觉得我们应当追下去看看。”
我说:“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小明的直觉比野兽还灵,他说地上有陷阱,就一定有。
小明迟疑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想明白,也许什么要改变了。”
“我是想到了一点。”小明示意我说下去。“我觉得,这可能是这个王大人要造反!”
“造反?”小明依然冷静,“造反啊。”他突然笑了,“造反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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