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基利斯:
你是否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指你,我,还有卡尔塔三人,经常聚会的下午?有一天,卡尔塔学会了一种庶民的游戏,她竟然很快地就学会了折纸船。我们三个把大大小小的纸船放进池中,太大的纸船因为太薄,反而很快就沉了下去。风随意地吹过,树叶簌簌落下,小船因为树叶而不断滴溜溜旋转,灵巧地维持着平衡。卡尔塔非常高兴,她当时的表情我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她大声宣布,她要做小船上最大的功臣,船帆。女士优先是对淑女的礼仪,我说,那我便选择做微风,助她一臂之力;你显得有些困惑,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还不太能适应我们的谈话氛围和卡尔塔别具深意的热情,不过,你还是说,我可以当这池水,一直托着你们。
这件事情,你是否还记得?在被你背叛的日夜中,我不断猜测你的答案是在何时悄然改变。你看——号角已经成功地以你为帆了,但你心中的船却仍然被困在小小的池水中,漫无目的地旋转?
或许你还记得另一件事。在我们没有遇到铁华团的最初,只是被招待到军舰上例行巡逻。我看见你一人坐在办公桌前,用手指无意识地旋转着桌上的佩枪。这情景稍稍有点滑稽,我是说,这很像一种非常古早的游戏,名叫祖玛,是一种会随机发射弹珠的横面游戏。军人应该谨慎对待自己的武器,我想,但是朋友偶尔流露出来的天真,应予以包容。我站在一边,看着佩枪旋转得越来越快,已超过安全的速度;以我的距离,看不出来是否上了保险。正当我想出声的时候,你看到我来了,游戏随即停止。
我大概知道你为了走到如今的位置,经历了多少如意或不如意的黑暗。但之前的我认为你一定可以跨越,这其中既有对你高洁性格的先入为主,或许也有来自友情的轻慢。是的,就凭现在已经不是朋友的我们的如今。我能理解那么一种听天由命的复仇的自信:如果真的有天意,我的忠诚的枪支一定会击中敌人的要害,而不是主人。只有当自己站上了这复仇的绳索的两端,才知道和命运拔河是多么可笑。麦基利斯!我理解你,但无法原谅你,我无法原谅你亲手把绞绳当成桅索握在手中。
这也许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三年,我经常像这样腾出关于你的记忆,写成信烧去。最后的这一封信,我决定还是像儿时一样,折成纸船,直到它漂去不能再去的地方。愿你的灵魂像过去的我一样,得到永恒的安宁。
加里奥